我不喜欢下雨的天气;不喜欢一点一点的冰冷拍打我的脸颊,浸透我的衣物;不喜欢那样的阴郁而又沉闷,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但雨总归还是要下的,这就譬如:尽管人们不乐意去正视生活本身的真实层面,却又无力来阻止它的来到,以及它所带来的对心灵的一次又一次冲击。于是,每每到了下雨的时候,我总会选择早早地回到家中,然后一个人趴在窗户前,看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看着无数人流逃命似的在雨中躲闪,抑或就此钻到某一处屋檐下,幸灾乐祸地欣赏别人在雨中的窘迫。
即便我是真的一点也都不喜欢下雨,但在这个时候,我还是会看得很专注,甚至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那个只有跌落、碰撞和飞溅的世界里——因为我深深喜欢着雨。
这似乎听起来格外矛盾,但只要能细细分析下来,却一点也不了。
我这所以讨厌下雨,那是因为我讨厌下雨所给人带来的一种莫名的真实,以及那种令人无所适从的感觉。
而我喜欢雨,却是因为雨这种独特物质的存在,喜欢在雨背后那种“有”的过程。
有时,我会为自己的想法苦恼不已,乃至连自己也无法理清其中的寓意,但每到这刻,我就会着用另一种简单明了的办法来阐释这一感觉。
我们可以想到,很多事情的真实一面总是难以让人接受的。正比如许多人在看过《西楚霸王》后,总会或多或少的为项羽感到愤愤不平,同而咒怨像刘邦这样的“逃命高手”何以会得天下。不过愤懑也好,咒怨也罢。在感怀这一过程中,我们不都由始至终在沉着心欣赏这个故事的发生和结束,沉溺于故事的雄阔之中吗?我们不都会真正喜欢上项羽“力拔山河兮,气盖世”的豪情吗?不都会感叹项羽乌江自刎“不肯过江东”的悲壮吗?
但他终究是败了,他注定只能是一位悲剧英雄——这就是所谓的真实。
有时候,倘若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在雨到来之前回到家,那我就会学很多人一样,寻一处偏僻的角落,藏匿起自己的身形,以至不会在雨中饱受摧残。一般也就是在这个角度下,我才能真正的贴近雨。仿如自己也会与它一同在一样的阴郁下,任凭心一直坠落,然后发出悲鸣的声音,在地上摔个粉碎。这样的雨是真实的。
但我又会想到,雨同时又是不幸的,因为有“下雨”,它才必须反复去忍受这样的悲鸣。
我的身边突然就聚集了不少的人,他们也都和我一样怀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漫天洒落的雨点,虽然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在心中不断咒骂这场凭空而下的雨。但我还是从他们这时的举止表情中知道:他们咒骂的只不过是“下雨”,而他们对于“雨”,还是满怀欣赏的。
往往一场雨下上一个钟头左右就会有转小的迹象,甚至有可能就此雨过天晴。而在这两者中,我喜欢的又是雨过天晴那种。
因为只有那样,我的心情才会如此刻的天空一般,在阴郁下,慢慢淡去、消散。直到了有太阳在云间突然露出身影,我的心就会彻底的明媚起来。
而当我仰望天际的时候,偶尔还会看到,在雨后的蔚蓝上,悬挂着一条艳丽多姿的彩虹。
我顿时想到,雨因为有悲鸣而真实,那么这样的雨后天空又因为什么而真实呢?难道是因为它让人忍受真实后,欣赏到一种禁不住感动的美丽吗?
有一句话叫“风雨后才能见彩虹”,恐怕也就是这样了。
然而,即便是我已经感觉到了这样的美丽,因而泪流满面;即便我是真心喜欢着雨,会虔诚欣赏赞美它,一同与她体会悲鸣的味道。但我依旧不会喜欢上下雨,因为,我终究不可能喜欢上它所表现出来的令人阴郁的真实。
于是,至今我还是会趴在家里的窗前,或者站在某处偏僻的角落,用以躲避我讨厌的下雨,并且欣赏我喜欢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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