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上帝始终是会眷顾我们这些善良的孩子,会恩赐予我们幸福的。
某一天,幸福会乘着银白色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我们心上。那一刻,你会听见天使的歌声,美好动听。
我说,王子请你带我离开,给予我幸福。
我的文字花园有着迷幻的烟云,我叫她迷迭之城。我在扉页上写出那样的话,卑微抑或是骄傲。我静静地写字,静静地看着我的迷迭之城里一片荒芜。这世界手指生花的女子太多,而我仅仅是其中微笑的一个。而这世界上才华横溢的男子芸芸,他们自负且骄傲,是不屑于我这样微薄的字。我以为我的城堡就这样渐渐荒芜,直到被悲凉湮没。
恩年的出现于我而言是欣喜的。他在我的城堡里留下了长长的字,而我偏生只记得他的那句话,我想,上帝始终是会眷顾我们这些善良的孩子,会恩赐予我们幸福的。某一天,幸福会乘着银白色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我们心上。那一刻,你会听见天使的歌声,美好动听。我微闭上眼,冥想恩年说的幸福到来的姿势,莫名地觉得或许我一直追寻的幸福即将到来。我想或许我的迷迭之城会开出艳丽花来,所以我掩饰着对恩年的无比喜爱安静地写了一句,恩年,谢谢你赠我万千欢喜。
我开始不再漫不经心地写字,而是把手指拨弄着,写出花朵般的文字。我在写完之后总是会莫名的焦躁,只因为我在等待恩年会对我说怎样的话。恩年的回复总是细细长长,冷静却又温暖,总会有一种如花般绽放的幸福。恩年说,染,离开你现有的低靡,走出去看看,你一定会是一个明媚的女子。习惯总让我们生出些许的依赖和颓靡,所以可以试着离开你熟悉的环境。恩年总是在半夜给我留言,而我往往错过。
我安静地写字,不再重复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忧伤,而是淡定从容地写字。恩年总是在我写完字的后面用绿色的字写下细细的字,柔软而细腻。我在安静的夜色里冥想恩年会是怎样柔软而敏感的女子,因为恩年总是会抓住我写字时那些细微的心情。我想恩年一定有亚麻色的柔软而细碎的卷曲长发,有琥珀色的清澈如水的瞳孔,有细钻的花朵形的耳钉。恩年一定是一个可喜安静的女子。
有一段时间我不写字。在满是苏打水的医院里像一个破碎的布娃娃般躺在苍白的床上,我觉得我在向死亡慢慢地靠近。可是我却依然像杂草般倔强地活着。我在想,我消失了这样久,恩年会不会从我的城堡里走掉,一如他来时那样无声无息。恩年,如果你此刻在我的身边对我说一些柔软的话,我不会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可是那个柔软的女子始终不会在我的身边对我笑靥如话,她始终都不属于现实的。
从医院里安全逃离,我瞬间就跑到我的迷迭之城看有没有恩年给我的留言。恩年写了很长很长的字,说我消失了这样久跑哪里去了,说他很挂念我,说他担心我的身体。恩年是个细腻的女子,一定在我点点的文字里看出我的身体不好。恩年说,染。我留下我的联系方式,你回来一定记得联系我,我担心你。
恩年的头像是一片繁华的绿。幸而我加他时,他在。只是为何恩年的资料里不是安然若素的女子,而是惊异地填上了一个男字。或许,恩年本就是一个男子,只是我一相情愿地认为那端写细长字的是一个女子而已。
我说,在手术台上彻底地体会到安妮宝贝所说的那种生命完全不复尊严的感觉。
染。那只是一个治愈的过程。你的尊严无人践踏,只是身体在被人操控而已。染,见你回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染,你要知道爱惜自己。恩年绿色的字不停地涌了出来,我感觉心口暖暖的。
恩年像一个天使般在我寂寞时和我说柔软的话,在我哀伤使和我说明媚的话。我说,恩年,幸而有你,所以我不至于陷入绝地。是的,我一向是悲观的女子,害怕寂寞害怕疼痛,而恩年却一直陪着我,让我不再悲伤。此时,我在想恩年到底是怎样的男子,有着如此柔软的心。他一定是神情俊朗,眼神清冽,干净而略微小资的男子。那时,我已知道我曾一度幻想的那个有着亚麻色卷曲长发的恩年已经不见,因为恩年是一个男子。
听见恩年说话时,心底开出一朵朵的花来。恩年的声音柔软而清澈,有着好听的尾音。
我说,恩年,你这般男子一定会有许多的女子爱着。
那端却一片沉默,恩年说,染,你只看见虚无的我,现实里的我是不讨喜的。我这般笨拙的男子,无人会要。我轻轻地笑,恩年,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你。只是这个世界太虚无,我不敢确定我是否可以抓住这份幸福。
我说,恩年,我一直记得你说过,上帝始终是会眷顾我们这些善良的孩子,会恩赐予我们幸福的。所以恩年一定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恩年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已经是薄凉的秋天。他穿着洁白的T恤,松垮的牛仔裤,带着阳光般明媚的笑容。他不是我想象的恩年,他只是一个洁白无暇的孩子而已。我微笑着带他在这个城市里穿梭,他只是安静地跟着我,全然地信赖,这时他又是那个我认识的恩年了。
恩年说,染,我想在这个阴霾的城市里陪你。他眼神清冽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心底却是欢喜的,或许恩年也是爱着我的。恩年租了小小的屋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恩年说这样才方便照顾我。可是我有些恍惚,恩年不是那个在我的迷迭之城里说柔软的话的恩年。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却又暗暗地笑起自己来,或许现实里的恩年就是这个样子,大孩子般的天真。
后来我用手指指着这个笑得明亮的男子说,你并不是恩年。他说,我叫林盈年,恩年是我的哥哥。他说,哥哥有先天性心脏病,在来这个城市的前两天去世了。他说,哥哥嘱咐我一定要到你在城市照顾你。我看着盈年的脸,无声地流泪,我就知道他不是我的恩年。因为恩年是安静而平和的,而他性子里有太多喧闹。
盈年说,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恩年。
恩年说他不喜欢柠檬,而那天你却买了柠檬味的口香糖。我很简洁地说。我记得那一次我皱着眉头对恩年说,我喜欢橘子,可是却不喜欢柠檬。恩年说,我也是。
盈年轻轻地笑了,那一抹淡淡的忧伤一瞬间就不见了,既而又是明亮的微笑。
盈年,你是不是欺骗了我。我对正在嚼口香糖的盈年说。
盈年微微一楞,然后轻快地笑起来,说,染,我怎么可能欺骗你呢。
恩年根本就在,只是他有说不出口的原因,不敢来见我。而你却欺骗我他已经去世。那夜,我听见了盈年在梦中的呓语。他说,哥哥对不起,我爱上你的染,所以我不敢告诉她真相。哥哥,对不起,你是让我来见染的。而她是这样美好的女子,我和你一样舍不得放手。哥哥对不起,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爱上了染,所以一直没再出现在染的世界里。
染,是的,哥哥还在。可是我爱你,我自私得想把你从哥哥的身边抽离。盈年看着我的眼睛真挚地说。
盈年,带我去见恩年。我只是这样说。
在陌生的城市,我见到了恩年,他果然是神情俊朗,眼神清冽。他看着我温和地笑,笑里全是淡定和从容。我看见他坐在轮椅上,两只脚空荡荡的。我说,恩年,你怎么可以对我避而不见。你说过,某一天,幸福会乘着银白色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我们心上。那一刻,你会听见天使的歌声,美好动听。而你就是我的幸福。
恩年躲过我的眼睛,轻轻地说,染,我给不了你幸福,而盈年可以。
我固执地坚持说,恩年,我只爱你。我的幸福只有你可以给予。
恩年叹了一口气说,染,以后你会明白你的幸福到底在哪里。说完,恩年转过头去再也不看我。
出了门,我看见盈年低着头坐在那里,眉目之间满是浓浓的忧伤。他看见我走出来,却笑了起来,但是那样明亮的笑却把我的心刺得生疼。盈年,我这般女子怎值得你爱,谁让我先遇见了恩年。除了恩年,我的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的坚持我的固执,恩年却比我更坚持更固执。他说,染,我不爱你。盈年揽过我的肩,任我的泪水把他干净的白T恤染湿。盈年说,染,我爱你。我会给你幸福的。而我摇了摇头说,盈年,我的幸福在恩年那里,我只认定了恩年。我的话决绝无情,我看见盈年明亮的眸子黯然了,而他却说,染,我会等你爱上我。
最后,我在恩年的固执下颓然而败。我望了望恩年安然的笑,心底说,或许我的幸福真的不是你,而是盈年。我说,恩年,谢谢你在那最低靡的日子里一直陪着我。盈年说,哥哥,我会给染一辈子的幸福的。恩年说,盈年,染,你们要记得幸福会乘着银白色的月光轻柔地洒在我们心上。那一刻,你会听见天使的歌声,美好而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