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犹记十年路 199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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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一句隽秀无比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苏轼伤怀沉郁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陈与义身怀感慨的“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还有前几天看过一本《一百个人的十年》……十年，抑或是二十年，分明是一段历程：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的婴儿，到稚气未脱的少年，到意气风发的青年，再到而立、不惑、花甲、知天命、古稀、耄耋之年，十年犹如一把锋利的刀，把人生划分的清晰明朗。这个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年，给我留下了太多太多的回忆，有些深藏心底时常想起，有些也许尘封永不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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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年级，还是在小学的尾巴上，我依然是班级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优等生，在我们所处的学区如果考不好，就到被分到一个非常弱势的学校里，那是一个被老师渲染成男生成天打牌斗狠打架，女生成天打扮打情骂俏的地方，前途非常不明朗，很容易就会学坏，误入歧途。我听了之后心里念念有词，告诫自己千万别到那个学校，考上区重点是我的第一要务。五年级期中考试后，来了两个非常年轻的老师，我们一班就成了这两个老师的试验田，其他三个班级还都是年富力强的中老年老师担纲，当然老师让我们放心，他们是有着很不错的教育理念，还有一股子冲劲儿，总之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吧。六年级毕业的时候，我和其他两个男生拿到了省重点中学录取通知书，而班里的女生则全军覆没，一班只考上3个，其他班级是每班7个。在交换了一寸黑白大头贴之后，班级中的很多人，我估计是以后很难再见到了。还记得我们班级的那个女学习委员，也就是我的同桌等到我回到座位上，狠狠地踩了我一脚，然后重重地掐了我一下：“我们看高中吧，走着瞧！这次你赢了”，说完，就趴在桌子上伤心地哭了一个下午。
上了初中，面对着一张张陌生的脸庞，我顿时感觉到了孤立无援，其他两个同学被分到了2班，我只好在3班开始自己的寻朋觅友了。初中的第一堂课，是一个小节目，每个人用两分钟的时间来简要介绍一下自己。听完了64个同学的介绍，我都晕了，什么波、刚、健、伟、强；娟、慧、婷、丽、娜之类的名字特多，除了认识我自己和同桌，前后排以外，基本上还是叫不出别人的名字。对于我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仿佛是被保鲜膜裹着似的。后来知道，很多和你相处很好的朋友，基本上是初中和高中，以及大学同宿舍的一些人。初中的我们，一个个都正在青春期的萌芽阶段，内心都还很pure，加上住处往往靠得很近，很多事情不能跟家长说的，朋友却完全可以胜任这个角色。每天上学放学飚着自行车，集体去喝蛙鱼儿、吃玉米棍儿，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兔子，我也是这个时候认识我至今还有紧密联系的朋友--任飞。当时我们学校考进去的学生，远远比不上那些重点小学人多势众，我们班级仅仅是来自某小学的就有12个，他们很自然的就成立了一个小同盟，而我就跟少数民族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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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级里面的很多女生都是重点小学出来的学习狂，而且打扮得比较朴素，个个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孩子，所以，我那个时候基本上还对早恋没有什么概念。除了知道隔壁2班有一个超火辣的mm，根据我同桌一个星期的观察，有一天他胸有成竹地告诉我，肯定是D！前排的同学转身问到，什么D，只见他面不改色地拿起一套卷子说：“我们在讨论答案呢，是说这道题选D”。4班则是有一批甜美可爱的靓妹，经常活跃在学校的文娱演出舞台上，人送外号[猫眼三姐妹]：老大声音嗲的要死，擅长诗朗诵，经常煽情，长得有点国中美少女，少男杀手的味道；老二身形高挑，听说小时候就开始练习芭蕾舞了，气质出众；老三音域宽广，性格有点男孩子气，唱歌特投入，不过唱得还算不错。那些都是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们也只有干看的份儿。男生那个时候课间休息的时候，经常排成一排，打量过往的女同学，等人走过之后，迅速交换一下眼色，基本上这个女生能给多少分数，大家心知肚明的，呵呵，男生那个时候好像就是这点出息，没办法。
还好初中的课程相对简单，加之我学习还算刻苦，老师安排的我都保质保量地完成，以前的好学生，到了初中依然那么勤奋老实。所以虽然到了全区尖子生扎堆的班级里，我还是能稳定地保持在前8名，初一全年级开表彰大会还领到了一本《朗文英汉词典》。那个时候困扰我最多的是发育的问题，我一直在长个，不停地长，平均每年8cm的速度，以至于我做早操时候的原有位置，已经让我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了，我就在那个操场上属于我的位置不断地用脚来刨小坑，有点跟肖申克的救赎里的主角似的，很执着，为了让自己在队伍中看起来显得更自然些。但是，你知道的，这些都是徒劳的，老师一直在安排我的位置，先是让我从男生第三排退到第五排看看，接着是第七排，后来到了第九排，到了初三期末，我已经是到1米81了，站在所有男生的后面。我的腿经常在夜里抽筋，在梦里我都会被疼醒，捶捶腿再睡觉。甚至有一次，我是夜里抽筋了两次，第一次我咬着牙使劲把腿弄直，疼了两分钟才好一些，结果几个小时候后，第二次抽筋来的更加痛楚，早上上学骑车还好些，走路却是一瘸一拐的。没办法只好喝骨头汤、多吃鱼，现在的个子也就是那个时候打下的坚实基础，在高中大学又悄无声息地长了5cm。所以我觉得：“男到二十三，还能蹿一蹿”这话用在我身上还是有点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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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的一个傍晚，我和两个同学骑车在放学的路上，忽然后面两个人从我旁边挤进来，把我和另外两个同学分开了，其中一个人让我把车停到路边，叼支烟，吐了个烟圈，当我感觉那个烟圈快要有我脸那么大的时候，他才缓缓的吐出几个字：“哥们，借点钱花花！”我顿时愣住了，手一直摸着车把，手心冒出涔涔的汗，虽然身边下班的人潮如织，但是我当时感觉好像就是被困在一个潮水中的孤岛上一样，茫然无助，我的同学也遭遇了如此的情形，好歹它们是两个人面对一个，我是和他单独面对面，他长相满凶的，理个小平头，额头上有个长疤痕，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有点懵掉的感觉。还好，我身上没有带钱的习惯，平时上学花费也不多，他翻了翻我的书包，在我的学生证上瞄了一眼，有点失望的让我走了。这样我紧张了一个星期，就在我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星期之后的中午，我居然在上学的路上听到一个人在喊我名字，我一回头，本以为是同学呢，又看到了那张脸，我意识到事情不妙，当时我手里拿着一个钥匙扣，一直紧紧攥着，他看了看，示意我把我张开，但是他又失望了，看到了他不想要的东西，在确信我没有钱的情况下，他苦笑了一下。我估计我深深地伤了他的心。没办法，不带钱他也没辙。此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现在回想起来，百感交集，有点想笑。联想到现在网络上很多报道：恶势力围堵少年学生，敲诈勒索钱物，或者猥亵清纯女生……类似这事儿我在当时也遇到过，我了解他们的心情。可怜的孩子们，当时可怜的我。
转眼就到初三，那次重点高中考试是提前进行的，当我得知1586名考生和仅仅录取320人的数字后，略为紧张了一下，而学校为了保证每个班级前20名留在本校，居然还提前没收了户口本。考试上我的物理化学勉勉强强的过关，还好其它几门有点优势，oh~yeah，顺利通过，以总排名116的成绩榜上有名，前200名还可以省掉一笔不小的赞助费。那个假期是休息最爽的，从6月一直休到9月，至于那段时间的快乐时光，我都记不太清楚了，反正每天没什么功课，尽情做爱做的事情。高一又是一种新感觉了，50张陌生的面孔，更多的科目，先前听说过的课业压力，这些都让我有点无所适从。当时的代数就让我非常痛苦，我迟迟搞不懂f{f[f(x)]}以及相关的概念，第一次测试只得到了28分，当时我就把卷子烧掉了，耻辱呀。还好，立体几何我离满分就差5分，总体平均下来还算是及格。物理、化学因为底子不好，高中的题目做得相当痛苦，成绩上也客观反映出来了，我因为理科拉分太多，一下子就体验到了高中与初中的不同，这也为我以后坚定地选择文科，放弃理科的原动力。
高中成绩经过不懈的努力，还没有被甩开，分文科后，我还是能在120名同学中排到前25名。高二下学期一直到高三末，都是我感觉压抑的时光，成绩也超不稳定，我曾经创造过班级里第一个月考语文全班第一，但是第二个月考倒数第三的记录，害的老师找我谈话：“小伙子，你坐过山车呀，太不稳定了！”从分班后的11名，到17，到19，到25，到37，到42，我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情况发生，我开始讨厌数学考试，拼命的学习外语、政治、历史、语文。紧张的课业之余，男生都喜欢打打篮球，而当时我是班级里第一高度，却不会打篮球，在一群篮球少年的舞台上，我只能黯然的作为旁观者，以前不太爱活动，现在都玩不到一起去。一个女同学拉了拉我的衣角，好奇地问：“你那么高，为什么不去打篮球？”，我只能苦笑一下，用一个连自己都不能说服的回答：“个子高一定要打篮球么？”其实，我当时相当自卑呀，这也为我后来上大学时候，苦练篮球提供了内在动力。我也从这里知道了，不能光学习，会呆掉的，培养一定的兴趣爱好是必须而且相当必要的。
当时的高中生活，很明显，除了学习，一切都很枯燥，早上天蒙蒙亮就要打着哈欠飞快的骑着自行车，赶着上早早自习，一个上午的灌输下来，中午匆匆回家吃了就睡，要不然晚上战斗哪有精力呀。下午和晚上基本上连着的，回家赶紧做作业，熬到11点。以前有一次开家长会，当班主任听说居然有人十点之前就进入梦乡了，那是多么不上进的表现啊！想在高中谈恋爱，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高二班上有一对，已开始也就是放学一起走，买东西互相喂着吃，在老师发现后，他们没有收敛，反而继续高唱爱的进行曲，终于在一次班会上，他们成了老师火力的猛攻点，语气非常严厉地训斥，告诫我们要搞清楚什么是重要的，不要因小失大。棒打鸳鸯的故事，我们全班同学都在围观，可惜，后来那唯一的一对也没有坚持下来。成为高效的学习机器，是每个人的现实梦想，当我看到很多同龄人有滋有味的生活，我就在想，我得到了一些，也同时失去了很多。和女生的交谈都是在学习中进行的，一起探讨“虚拟语气、过去分词、变量函数、物质与意识、中国古代史……”抛个媚眼，打情骂俏也只能是如同蜻蜓点水似的，作为乏味学习的一点小佐料。
满好玩的一次就是在历史课上，我因为晚上太困了，有一道历史解析题没有做，依然记得那个题目是这样说的：“请结合中国明代宦官专权的现象，分析宦官制度对中国历史的影响（15分）”我kao,这题高考死也考不到，我就直接pass掉了。谁知道第二天老师检查作业，我被当堂叫起来，质问为什么不做，但是历史老师的问话显然让同学们误解了，它本意是讲为什么没做宦官这道题，可他说出来，要命的是居然顿了一下喝了口茶，于是就变成了：“宦官（喝茶中），这题怎么没做？”另外一次，我旁边的一个同学上历史课开小差，眼睛一直望着窗外的亭子若有所思，老师发现了，悄悄绕到他身旁，吟起了一首词中的两句：“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那个同学还不知道老师已经来到身边，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欣赏的样子，老师揪着他的耳朵：“起来，起来，给我背出剩下的句子，现在就背，成什么了，居然不买我的帐！”历史老师是我们所有代课老师中最为幽默的，无论是语言还是长相，不过他水平蛮高的，听他谈古论今，借古讽今，旁征博引，甚是有趣。
还好，高考语文外语政治历史发挥的都还不错，终于松了一口气，考上了。那年江苏省的历史政治平均分都只有72分，我们班级的很多同学都是95左右，但是数学87分让我彻底失去了进入理想学校的愿望，“强者的杀手锏，弱者的致命伤”，果然如此。数学考卷第二面大题区，我好多都是开了天窗，唯一三道做出来的题目，居然前一题正负号移错了，（a-b）本来可以根据题目中给出的a不等于b消掉的，我竟然弄出了个（a+b）迟迟消不掉，当时脑子估计试昏掉了，焦急地检查了一遍也没有检查出来，就赶紧放弃了，去做下一题；第二题就更惨了，我答案做出来的是二分之根号下三，这个答案相当常见，我还长舒了一口气，结果出来对答案，我和一个同学结果一样，我想，yeah！这12份拿到了，可惜班级里的“头牌”答案是八分之根号下三十九，而我那个同学也跑过来告诉我，他做错了，我后来自己买报纸，重新做那个题目也是得出了头牌的答案，仔细回想后才知道，我把sin、cos数值抄错了。OMG!!!10+12=22分呀，在江苏高考，一分能拉开800人的惨烈事实中，我让17600人跑到了我前面。这也许是我至今最后悔的事情了。事实上，我只要把那两个瓮中捉鳖的题目做对，一切都将不同，我的人生也会从此改变。那题目并不难，如果是因为难，我无话可说，但是被粗心毁掉了。就好比你把一张自摸北风，清一色20番的大牌糊里糊涂地打错了一样。上大学的时候，我曾经好几次做梦重新考试，看来，还是有点挥之不去的阴影存在。不过，现在好多了，世上没有后悔药，我是清楚地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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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迈入大学那会儿，我内心充满了期待：以前没有住过校，不知道集体生活是什么样子的；高中班主任老师描述的文科学生[诗情画意]般的生活。迎新生的现场，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氛围：大得多的校园、各地来的同学、好多公共教室……我的宿舍是1号楼213室，在我和家人拎着行李，揣着钥匙来到门口时，门上贴的一张条子引起了我的兴趣，因为我知道，会有其他7个人和我一起走过4年的时光。“S云”“Y小惠”（尊重个人隐私，此处姓略去）……让我觉得是不是走到女生宿舍了。推开门的一刹那，我就看到了我的床铺，还好，是上铺。我的身材睡在下铺憋屈了点。屋子大约20个平方，简单的8人上下铺，两个大桌子，两排橱柜，一个脸盆架子，ok，别的也没有什么了，上一级学生走后留下的一些破烂报刊、伪造的证件都还在那躺着。
陆续的，舍友都来了，各个地方的口音首先就让着实让我分辨了很久，那股子新鲜劲儿今天想来都觉得好笑。高矮胖瘦，我们宿舍都全了。晚上第一次卧谈会全部在互相询问中度过了，第一次在学校里睡觉，而且和那么多人一起，有磨牙的，有打鼾的，有说梦话的，幸好还没有发现有梦游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单纯的要死，打水都争着打，一人一次拎着四瓶热水，顺便让肱二头肌锻炼一下，两个人就打够了整个宿舍用的。晚上可就热闹了：泡面的、泡脚的，居然还有一个哥们保持着每晚洗屁股的习惯，在大家的哄笑中，他坚持了十来年的习惯，在不到一个星期就彻底废弃了。
接下来的军训，穿着跟新四军似的我们天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操练，早上教官还来检查被褥叠放。倒弄了几天，我们对把被子叠成豆腐块的形状，已经感到力不从心了，于是用心叠好的被子也不拆开了，放在桌子上，临时拿点被子将就一下，早上直接把被子一放，简单省力。晚上桌子上全部都是被子，真是蔚为壮观。好不容易盼到了军训实弹打靶那天，号令一下，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梭子子弹就噼里啪啦的没了，后座力差点把我的眼镜震下来。虽然成绩不理想，没有搞到发发满环，但总比我们班级一个哥们强，他一打抢就吓得闭上眼睛了，结果教官统计的时候，他是零环。而他旁边同学的靶位上，子弹明显多了好几发，弄得教官都搞得稀里糊涂。再回来的路上，我们宿舍还哼唱着嘹亮的军歌，藐视隔壁宿舍的一棒没有意志力，毅力的懦夫，他们居然扛着背包，打车走了。真鄙视他们，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我们确实心比较齐。
大一时候上课都随便找位子坐，于是离老师最近的地方往往是荒芜一片，后面拥挤不堪，这和高中时候大家削尖脑袋想坐前排的心态截然相反了。一开始还是宿舍整体行动，一占一片座位。但是后来，都是小帮派行动了，我们宿舍也正式分成了四组，一开始热衷的打水，也渐渐没有人去愿意做了。于是，个人打个人的水，但是晚自习回来，水就没了，再然后打水锁进柜子里，直到最后谁都不打水了。那段轰轰烈烈的晚间泡脚聊天的日子也逝去了。以前天天有人打扫的屋子也就乱了下来，除非学校的例行检查，才能稍微整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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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住的是清一色的男生，大部分的房间都脏得不像话。垃圾筒底黏着些发了霉的橘子皮，被当作烟灰缸来用的空罐子，积了足足有十七公分的烟灰，一冒起烟来，就立刻倒些咖啡或啤酒来灭火，所以房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馊味。每一种餐具都脏兮兮的，到处更是都黏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地板上也尽是些泡面袋子、空啤酒瓶、盖子什么的。但就是没有人会想到要拿支扫把将这些废物扫进畚斗，再拿到垃圾桶去倒。因此，只要一吹起风，地板上的灰尘便跟着飞扬起来，弄得房里灰蒙蒙的。而且，每个房间都飘着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怪味道。味道固然是依房间不同而略有差别，但构成味道的“分子”几乎是一模一样。没别的，就是汗、体臭、还有垃圾。由于大夥儿把脏衣服全堆在床底下，再加上没有人定期去晒晒棉被，棉被又吸进了大量的汗水，味道就臭不可闻。在这一片混沌之中，居然没有致命的传染病发生，直到今天我仍觉得不可思议。挪威森林里的原话，用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恰如其分，这也让我坚定的推测，任何男生集体宿舍，都差不多一个样吧，正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
大学让我感觉到了每个人的不同想法，班级犹如一盘散沙，也都20多岁的人了，正是自我意识最生机勃发的时刻，谁也不想像高中时候那样被人家管这管那的。离开了父母，故乡，来到一个相对自由自在的地方，在刚上大一的那会儿，写信收信是最让人花费时间的事情，大家也都乐意这样来做。但是很多舍友收到了绝情书，正式宣告了高中恋爱的结束，还有大学恋爱的开始。我见到过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两件事情。这第一件事儿，还是发生在去往学校食堂的路上，我因为要等一个同学给老家打电话，就在路边瞎晃荡，在我不远处的食堂门口，一个女生背靠着旁门，一个劲儿的抽泣，长发披到了头前，他对面的男生手里拎着饭盒，紧咬着嘴唇，先是安慰，不停的安慰，后来，沉默，在女生抬头看他的一刹那，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掉他！”。就在那个女生哭泣着跑开的时候，我也被同学拉着飞奔起来了，我同学催促着说：“快点，要不包子就卖完了。”
第二件事情我是看到了全程：我上大二，对于校园生活也慢慢熟悉了，学校的食堂、图书馆、体育馆、公共教室、小花园我都经常去，在那里，我经常能遇到教育技术系的一对新生情侣。因为我们教室离得还算近，都是6号楼，一开始，他们都还抱着书，一幅祖国未来栋梁的样子，并排边走边说笑，在食堂再看到他们的时候，已经是情浓我浓互相喂食了，晚上没想到又让我在图书馆见着了，我抱着一堆资料闷着头往三楼走，走到二楼，就听到上面的鞋子啪啪响，透过栏杆，我看到一男一女搂抱一起，慢慢的女生脚尖踮起来了，然后还间杂着喘息的声音。我赶紧低着头快速走过，生怕打扰了他们。后来在晚上路过花园的时候，还看到他们如胶似漆的在一起，花前月下，打情骂俏。三个月后，他们两人就形同陌路了，我看到的好像跟细胞裂变似的，原来的一对，现在变成了两对。他们又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恩爱缠绵。
这非常符合一个说法，那就是大学时代的恋爱“被子理论”。就是我们明明知道，早上叠的被子到晚上要拆开，但是每天早上还要叠起来。就跟大家都知道大学时候谈的恋爱，很多就是毕业说分手。学习生活，尤其是文科的，很多时候，时间大把大把的花不出去，只好消耗在谈情说爱上。新鲜的大一，迷茫的大二，空虚的大三，忙碌的大四，大学留给我的，也许就是这些阶段性的印象。还有一个“吹拉弹唱”的说法流传很广，那就是“吹牛、拉瓜、谈恋爱、唱高调”，好像心思用在学习上的倒没有多少。以至于我现在看到很多网络上讲述大学生们的堕落生活，就依稀想起当年，想当初，提心吊胆的把被子铺在桌上，像特务对暗号似的小心翼翼的：“二饼，吃，七万，碰，自摸，胡了”。这样的日子被一个高人描述成“直到有一天，大学让我把裤子提上，大喝一声，滚，青春留下。我才知道，不是我上了大学，而是大学上了我”。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