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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说,一切都是他长久以来的处心积虑。带着那只名叫马布的小白鼠,从北京一直跟随我南下,翻山越岭,追寻那他早已认定的,今生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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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到预计的终点站,只是车窗外的一场暴雨,让我突兀地决定,止步于这个毫不起眼的南方小镇。车站广场的大灯汩汩地流出昏黄的夜色,如意不在照明,必在营造气氛。
暮色的降临并未能止住日间的繁琐,白昼的炽热在滋滋蒸发,嘈杂的大厅内刺眼的挤满背着行囊的各地过客。坐在高高的行李箱上忽悠地晃着大腿,盯着价目表将近二十分钟,我决定入住25元一个床位的四人间——可以邂逅陌生人的小世界。
现代女子归根结底只分为两类。迫于无奈退出红尘的封心女子,还有流连于世间的,掩饰的,或毫不掩饰的,祸水红颜。我必不是那守得清寡的尼姑庵小住持,因此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功夫自然是练得不在话下。
通向603号房的走廊两边竟种了骄人的红玫瑰,我一如平常折了含苞待放的一朵,别于发上。房间长久无人入住,打开窗户许久,沉沉的暑气竟也久久未能散去。选了靠窗的一个床位,点上气氛浓烈的玫瑰香薰,入浴。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只是在走出浴室第一眼便看到那位眉目俊朗的男子时,我也乱了脚步。凌乱不堪的长发还在不停地滴着水,粒粒水珠顺着睡衣的领子缓慢地向下滑落,直至被吸收殆尽。
喜形于色自然不会。迈着慵懒的脚步踱过他的身边,望着精致的铁笼里那只同样慵懒的小白鼠,我说了当晚唯一的一句话:“好想你,我亲爱的小宝贝。”这个在异地与我邂逅的俊美男子,竟然随身携带着我的记忆。
马翔的离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他疯狂地摔破笼子把马布投入未名湖畔的瞬间,我的身躯注定要开始这终点不可预知的流浪。柔弱女子娇小的身躯激起片片泥泞的同时,在同样昏黄的夜色中,她所有的回忆也被撞击得支零破碎。
饲养了一只小白鼠;买下Q秀商城里那幅有马布的Q秀;Q秀上傻乎乎可爱嘟嘟的马布犹如一团黑乎乎的抹布整天在他们的聊天的窗口里蹿来蹿去;还有后来的把小白鼠扔进盛满墨汁的砚台里;还有再后来的把小白鼠取名为马布,马翔的马,布丁的布……所有的记忆开始不停地抽丝剥茧,直至最后没有马翔的出现。
“它叫马布。”陌生男子微蹙的喘息声还有说话声使我抽离了久远以前的记忆。我带着丝毫的焦躁闭上眼睛,隐约中还听到他细细地说了句“……的马,布丁的布……”
如有陌生男女在互不认识的情况下迅速坠入爱河并发生关系,那在现实中定可认为是他俩的饥不择食,或是虚幻中荒唐导演在幕后策划的一场无聊闹剧。可是。
我把桃色的嘴唇轻轻地印在他古铜色的脸庞上,敏锐的嗅觉在贪婪地吮吸着从他体内透出的男人的香气。他把头深深的埋藏在我的发间,如水的黑发给他唤来无法比拟舒适。玫瑰香薰早已熄灭,房间内却充斥着香腻的甜蜜。
“把你从湖中抱起时,你还在一直不停地叫唤着那子虚乌有的幸福。”他开始猛烈地亲吻我的脖子,“从那天起我便发誓一定要带着一只满载幸福的马布走进你的世界。”“布丁,我深深地爱着你,你可知道?”
我可知道?
我知道那个在未名湖畔将我捧起的男子,在不远的窗外望着我,在密实的书架背面等我走过,在南下一个又一个人头攒动的候车厅里,等着那只盛满爱的小白鼠,慢慢地长大。它叫马布,马云的马,布丁的布。
缠绵的夏夜不再平静。我掀起帘子把窗户打开,尽情地让醉人的夜色融入。如果说我的人生必定要上演一出华丽的歌剧,那我必是那才华横溢却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幕后导演,躺在舒适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引导着所有出其不意的情节走向既定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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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任那拎着小白鼠的陌生男子,翻山越岭,从北京一直跟随我南下,然后在一个南方小镇的旅馆里,守株待兔,等着那我早已认定的,今生的爱,于603号房,06年6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