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时候,她喜欢站在窗前张开手臂,像一只鸟在飞翔,是纵身的姿势.如同Q秀里面那个寂寞的女人一样.一脸不可掩饰的孤单.
她想,总有一天,她会遇到一个什么人,不管不顾纵身爱了,不余退路.那是她渴盼的恋情.充斥着决绝.
那个冬天,遇到他.她开始迷恋一个新姿势,把左手温柔的覆盖在眼上,黑暗中,一动不动,是长久安静的沉沦.她把这个动作叫做,暖.
那是年级大她一轮多的男子,笑容淡定.她本未曾料想过他们之间的可能.在一起突兀的车祸前,他的手心果决的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她眼帘皮肤上的温度从此挥散不去.
听她说纵身的想象.他微笑,告诉她那应该叫做飞蛾扑火,她仰着倔强的一张脸.眼里的清亮看得他生疼.
再约见,他身边就多了一个女子,成熟聪颖的女子.气质婉约.他把女子的手牵在手心里,他们指间的对戒有着暗哑的光泽.她乖巧的叫她姐姐,视线却转瞬潮湿模糊.
透过模糊的视线.盯住他的脸,她知道他的顾虑.她一直在想,这个男人,他也是有过年少的呵.只是他的年少她来不及参与.在短信里,她固执的告诉他,他不相信人间飞蛾.她却是可以为他纵身的那一个.手机响起,是在大街上,他说,年轻总是容易迷恋姿势,决绝激情的姿势,而他已经苍老.苍老意味着姿势形同虚设,需要的只是生活,平淡的,安稳的生活.他无力负担更多.于拥挤的人潮中,她只觉哽咽,无法发声.
长久的寂静之后,电话终于忙音.
人群里,她旁若无人的留下眼泪,仰起潮湿的脸盯住天空,她诧异的发现,天空是一种苍郁的灰蓝.寂寞的,有秘密的颜色.在这样的天空下,谁都无法纵身.
一颗心渐渐辗转沉寂,她很快嫁人.年级相当的男子,脾性良好,视她犹如掌心宝.平淡的婚姻,日子里也蓄着小小的幸福.只是偶尔,当她站在窗前,习惯性展开手臂,这个倾纵般决绝的姿势让她短暂的迷茫.
多年后又遇到他,他依然孑然一身,她问,她呢?他沉默的看着她,吐一口悠长的烟,欲言又止,终于挥手再见.
往事穿越他的眼神和厚重时光,在她心里疼痛复节.她想,或者,她可以相信当时的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她么?
看着他离开的微驼的被影,她想,他真的老了.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于街头喧闹间,她恍惚听见头顶天空的流云寂寞汹涌,如同这些年来离散的时光,是一场声势好大的寂寞.
她缓缓举起自己的右手,覆盖在眼睛上,这个姿势如此寂寞空旷.
她的泪从指尖悄然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