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 伤 的 眼 泪 是 流 星
Subaru
巴兰榭篇
“别……丢下我而去……，拜托你……”
“住手，不可以在究加使用你那被封印的力量……”
我看见了你的眼泪，每一粒都比珍珠还要美丽。
那一刻，我竟然感到高兴——为了自己是第一个令你流泪的人。
变回艳丽的面容，鲜红的嘴唇，鲜血一般的眼睛，更加冰冷的美貌，你合在一起的手发出耀眼的光芒。
雷帝欧斯·苏普，全星团最优秀的整备士，在你的身体里存在着另外一个人，那个超越生死，可以令死灰复燃的光之皇——蒂尔塔·贝伦的天照陛下，那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而你现在为了我的拒绝而流泪，断线一样落下的泪珠润湿了金黄的头发。
对不起，亲爱的苏普，这是——我的愿望。
悲伤，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充满我的心。美丽的蓝眼睛，不要流露那么哀切的神情。我不能伸手抚慰你，怕遏止不住而丢弃下定的决心。
你那纤细的身体，我有多久没有拥抱过了？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拥抱你的感觉，我没有忘记过，从来都没有。三百余年的岁月，在我已经老朽的记忆里，依然清晰。从相遇的那一天，就不曾淡漠。
光照耀着巴斯特纽城。
我感到半身的酸麻而苏醒过来，你伏着身体沉睡，金黄色的长发散满了枕头，一直垂落地面。
轻轻抽出被压住的胳膊，小心的将睡着的人翻过来抱着。如同初遇时候那样，习惯使然，你伸出手脚缠住了，象藤萝一般，在无意识中攀附上来，靠在我的胸前继续沉睡。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看着你，拥抱着你，在阳光下，宁静的早晨。
惊人的美貌，从来没有改变过。时光的痕迹，在你身上是毫无作用的，它使我老去，使我产生种种情绪，而对于你，没有丝毫的影响。
雪白的床单上还遗留着昨夜热情的证据，但现在怀里的人却宛如初生的婴儿一般纯洁。
滑落的被单露出纤细圆润的肩头。我拨开落到前面的长发，露出的颀长颈下，突起的锁骨。在那里，昨夜刻意的留下痕迹，而今已荡然无存。曾经流下鲜血的地方也已经完好如初了吧？无数次尝试，每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不再是实验了……
你知道吗？实验，不需要这样不断的重复。结果，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人类。
睡在我怀里的面容，安静而可爱，一如初见。
为什么要变成男性？初次见到的时候，本以为只是一个拥有伶俐美貌的无助少女，却立刻感觉到不是那么简单。梳着三绺长辫子，忽闪的大眼睛，行为有些莫名其妙，却让人感到可爱。
“我想起来了，母亲都是叫我做雷帝欧斯·苏普。”
说着这句话的你，嘴角勾勒起奇妙的弧线，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冷然。
光是从字面说，就是可疑的名字……
果然，交往起来的之后，变成了男性的面貌。
“为什么？”开玩笑的时候我曾经笑着问过。
而你的回答是，“不想被骚扰。”
我还是骚扰到你了吧？可爱的苏普，无论是男女，我都喜欢。
这么一个词语，可爱……
每个人都是如此来形容自己喜欢的人吧？最能表达喜欢这种心情的只有这个词语。
识破了你的真面目是冷酷的、理性的、无感情的天照帝，即使知道背后的真相是这样的，知道包括眼前的苏普在内，所有的人性反应都是被刻意培养出来的，我还是喜欢，无理由的喜欢。
“什么也不能说就杀害的不只是Fatima啊！动物、植物以及这个星球也都是啊！它们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啊！”
即使知道只是没有感情的人在任性，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苏普都是很可爱的。
我喜欢苏普，皇后从一见面开始也很喜欢你，我所制造的Fatima们，全部都喜欢温柔亲切的“苏普先生”。
而讽刺的是：苏普，只是天照帝存在于人间的幻影。我拥抱你的时候，一次比一次更加清晰的感到这一点。
“你觉得快乐吗？”
终于有一次，我这么问。即使没有感情，化为人类的身体也会有生理的感受吧？
你迷蒙的眼睛露出不解的表情，蓝色渐渐弥漫开去，换成了鲜红的眼眸……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你的反应也只是遵照着母亲训练养成的习惯吗？
只有短暂的交替，天照的本体隐去，而我所抱着的依然是那个更加娇小的苏普，象女孩子的苏普。
无论象什么都好，不管是男的苏普，女的苏普，或者是另外一个魔导分身美尔·琳思，我所拥抱的其实都是“天照”。
永生的生命，无限的时间，在人类看来是可望不可及的美梦，对于你来说，也许是诅咒吧？
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那短暂的瞬间，我听到悲伤的声音，你的心在呼喊。
神的天照，也是孤独的、寂寞的天照，所以才会那样紧紧的抓住我。
拥抱着那样的你也让我感到痛苦啊！
有多久没有触摸过彼此了？无感情的你，不是一直都很坦然吗？
只是当作一件事情一般接受，我的痛苦，你终究都是不明白。
但是没有关系，现在能够看到你的眼泪，我已经非常欣慰。
拉克西丝，她是我给你的最大的礼物。
深爱着苏普的女儿，说出了我的心声。
“因为我想他独自一个人度过百年、千年、万年一定很寂寞的，……”
作为以疯狂为名的科学家，在遇到你的时候，就已经被彻底挫败了。
虽然用了许多年，我才肯真正的承认这一点，承认即使不断的生存下去，也无法用人类的理论来解释你的现象。
为了延续研究生命而制作的复制体，没有了意义。但是终于，还是为了别的目的派上了用场。他给了我又二百年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没有感情如你，不会知道我的秘密。
——“有我，就不会寂寞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幸福。”
不懂得感情也许就是幸福，“麻木的人是最幸福的”。
天照，你比麻木的人更加不知道感情的味道，但是，你幸福吗？
失去母亲，失去妻子，还是不懂得悲伤吗？那么，她们在的时候，你有觉得幸福吗？
那么，在遇到我之前的数百年光阴呢？体会到了孤单吗？
时断时续，和我一起生活的时光，算不算是慰籍？
——只是看着你，已经令我无限悲伤。
空洞平板的无限时间，凭借想象已经令人无法忍耐。或者我是错的，但是，我真的觉得有感情的你会比较幸福。
即使只是懂得悲伤和痛苦，也比没有要好。
而悲伤是快乐的源泉，有渴求就有希望……
在无止境的时光里，可以寻找爱和温暖的日子没有那么寒冷吧！
所以，请原谅这么残忍的我，要固执的离去。
如果这能够让你懂得感情……
我的死是所能够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做了决定以来的日子，我盼望着这一刻的到来，也设想过最坏的可能——你不会为我悲伤。
但这已经是我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尽我的所能，如果可以，期望给予你幸福的触觉。
现在——我很开心，你的泪水证明了我对于你的价值。
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这已经衰老的身躯，穿透它们，看到了这颗还在艰难跳动的心吗？
如果你真正明白了悲伤，
终有一日，也会明白我的心意。
我爱你……
永远爱你。
“……真象是骑士和Fatima的最后一幕呢……”
永别了，天照……
这一次是真正的告别了！
听着你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干涸的泪腺落下了最后一滴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