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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不来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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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亲失去了独生子,她抱着孩子的尸体去见佛主。哀求他鞭免助其起死回生,佛主答应了她的要求,只是要求妇人必须从那些从来没有死过人的家里要一些白介子,痛心的母亲就去挨家挨户去问。但是她很快发现,所有的人家都有人死去。不是父母,就是祖父母,或都是孩子。空手而回的母亲试去了眼泪,接受了独生子死去的事实。虽然她依然很伤心。
丹丹是我的独生女,我们相依为命。孩子的父亲三年前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半年前孩子开始莫名地发烧,医生开始为孩子打退烧针,之后在再度烧起,就这样反反复复,渐成常态。我带着她每星期跑医院作了很多试验,都没有反应,一直到身上出现了许多小水泡。可怕的事情终于出现在眼前,孩子被确诊为得的是血癌。孩子必须每周星期六跑医院,每天打点滴,做切片,抽骨髓等检查。孩子不得不向学校请长假,在家养病。重复又重复的磨人过程,让孩子知道去医院为畏途。虽然如此,孩子却懂事得叫人心疼,她悄悄地告诉来家里看她的外婆,我好想出去晒太阳,好想和同学去国宾馆滑冰。外婆搂着她告诉她等她病好了,这些都可以实现;那段时间她还是想出去玩,想像一只小鸟般在蓝天下翱翔。可是大人想留住她的命,即使多留一下子也好啊!于是我们母女两人就像被隔离分开的两岸,孤立着彼此折磨。我常常流泪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觉得挫折感和恐惧感好象一大块乌云即将压过来,心头几乎没什么明亮。
  那天清晨,又是一夜没睡好的我,拉开窗帘,看到晨光把那张挂在桂花树上的蜘蛛网渡成了银色,露珠里面还躲着昨晚被网粘住的昆虫。那一段时间丹丹脾气很古怪,医生说是受到药物的影响,所以情绪很不稳定。她原来清澈明亮的眼睛开始充血,舌头也开始出现血泡,体力也开始一天天地减下来。小阿姨全家从南方来看她,五岁的表弟告诉她有一部叫《狮子王》的卡通电影很好看。她也告诉表弟她前两天刚认识的住隔壁病房的姐姐,一位比她大两岁的,叫珊珊的小姐姐和她约好哪天要到中亭去溜冰过瘾一下。过一天,我们向孩子的主治医生请了半天假,带她去看《狮子王》。那晚临睡前丹丹告诉我"我也要象那头狮子那样勇敢"。
  丹丹开始掉头发了,先是几根几根地掉,然后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怎么也留不住的去逝。我帮她梳头又掉下一大把,虽然已经脱根,仍然有一些在她头上徘徊,显得不甘心的样子。唉!曾经是那么漂亮乌黑的头发呀!她捂着脸,眼泪从指缝间出来。丹丹胃口也很差,每天要打好几瓶点滴,而且呕吐不止。精神好一些的时候会要求下床,去找珊珊姐姐玩。大部分的人可能会看见大人在老去,故去,却想象不到自己的孩子也会老人,也会故去。我怀中可爱的女儿,那美丽如白玉般,尚未来得及长大的女儿。却必须在我的眼前迅速老去,故去。想到这些,我顿时涕泪滂沱,又难过,又泪动,又不甘心,几乎一秒也按奈不住。
  丹丹一直瘦下去,眼睛大而茫然,线条美好的唇拧成一条细细的线,显出一种稚气的苍凉,我的心好痛,一的念头频频的在问我,我和孩子的岁月全都要耗在医院里吗?如果小心一点,病情不再恶化,其实还是需要特定条件的,像吃冰激凌就是。两天之后,孩子要我带彩色笔给她,"你要画什么?",我很好奇。"你有力气画画吗?","我会尽量画",她气息奄奄的说"我要把妈咪画下来,放在心里面"。薄弱的身躯似乎停止了生息。那一只那么喜欢舞蹈,画画,帮母亲作家务的,漂亮的修长的手,奄奄的交放在身前,将来的记忆也只有这双手是熟悉的,没被病魔带走。她的头发已经全部掉尽,器容量化覆盖在她的头上,有点出生的感觉,反复孩子正在出生。一时间我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正在分娩,看到孩子正从自己的身体内出来,看到那生产后的空洞,随即被一份母爱填满。看到丈夫肇事之后,自己如何母肩夫职,带着孩子一路走过来的艰辛。
  大部分的人都会看到大人在老去,故去,却无法想象自己的孩子也会老人,也会故去。怀中美丽的女儿,那美丽如白玉般,尚未来得及长大的女儿,却必须在我的眼前迅速老去,故去。想到这些,我顿时涕泪滂沱,又难过,又泪动,又不甘心,几乎一秒也按奈不住。一定有什么是我可以为这孩子做的,我一定要为她好好想一想。
  孩子走的那天是清晨,我听到她微弱的呼唤。她的奶奶和外婆也急急地赶到床边。"妈咪!我眼睛看不见了"。她的手伸向半空中,我紧紧握住。"宝贝!不要怕,妈咪就在你身边"。她的奶奶说"好痛是不是?",丹丹点点头。她的外婆说"你是不是要走了?",丹丹又点点头。外婆把手放在她的眼皮上"乖!那你就好好地走吧!"。一棵树既将离开自己的支干,向远方而去,它不会再回来,不会再落地生根。我捂住嘴把已到已到唇边的哭声用力逼了回去。模糊的泪眼中我听到自己急促而又沙哑的声音:"宝贝!你愿不愿意象'狮子王',象珊珊姐姐那样勇敢,那样有爱心?",孩子终于没再睁开眼睛。可是屋子里的每个人全都看见她在点头,看到她点头的同时,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全看到嘴角微微上扬的同时一滴泪珠静静地滑出她的眼眶,和其他人的泪珠铿然一声摔碎在枕头上。生病时,我没有办法替她做什么,在她就要离开时,我问她:愿不意把自己身上有用的器官捐出来,在别人身上再用一次,也让自己再活一次,她答应了;遗憾的是她的器官全坏了,所以未能如愿。至于把她的身体捐出来,让医学院的学生做研究,能够有机会救别人,应该也是这孩子的心愿吧!我将来也会这样做吧!现在我做母亲的怀着悲伤,焦急的心情把我的宝贝交给你们,我宁肯你们在我纯真,美丽的女儿身上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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